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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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早, 和白日阳光下的温暖不同，气温在太阳落山后，降得厉害。
此时, 车站很空，几乎没什么人。
路灯坏了一盏，灯泡啪嗒作响, 光线也跟着忽明忽暗。
全靠车站广告牌的亮光照着。
姜姒不想坐在车站座椅上, 她站在高一节的台阶上，陆浮笙就站在她的附近。
陆浮笙倒是想看看, 姜姒去墓园想做些什么。
小瑾她们戴上了口罩, 她们自以为行踪隐蔽, 绕过了站牌。
她们小心翼翼地站在一角，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在姜锦月的粉丝群里，出现最多的一个词不是姜锦月, 而是姜姒。
ｍ．ｑｑｗｍｘ．cｏｍ
可见她们对姜姒的怨气。
如今, 她们当面见到了姜姒。
她们狐疑地看向姜姒和陆浮笙, 刚才陆太太不是把人强行掳走吗？怎么两人看上去关系挺和谐的？
难道他们本来就认识？
陆浮笙几乎很少在国内停留, 即便小瑾是姜锦月的大粉，也不知道他是陆家的二少爷。
姜姒好美。
之前发布会的时候, 姜姒还戴着口罩, 那时她们很硬气地说, 只要姜姒拿下口罩, 一定不好看。
现在, 她们只有一个念头。
姜姒侧脸娇嫩鲜艳，小巧精致的鼻尖仿佛上天恩赐般漂亮。
一身烟霞色旗袍, 熨帖合身, 勾勒出姜姒的身材。
即便她们是姜锦月的粉丝, 也不得不道一句。
在冰凉的空气中，姜姒忽然落下了一句。
“车来了。”
轻渺得像是梦呓。
姜姒好像比姜锦月还要美上几分。
小瑾赶紧摇头，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赶出去。
空气很静。
小瑾猜不透姜姒的意图，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最终，她的视线定格在公交车显示的数字上。
414，死一死？
众人纷纷侧头。
白雾弥漫，414公交车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车灯穿透白雾，打向前方，视线逐渐清晰起来。
姜姒轻笑一声。
“走，回家了。”
陆浮笙一怔，他极为聪明，自然把姜姒的反常联系到那两人身上。
小瑾看了眼姜姒的背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她们的胡思乱想中，公交车缓缓停下。
车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阵风贯穿吹过，拂在众人脸上。
思索片刻后，他跟了上去。
小瑾和雯雯心里同时咯噔了一下。
姜姒好像应该住在宫殿一样的房子里，有着像足球场大小的花园，出门不走路，全部有豪车接送……
姜姒这是想整人？
顺便再整他？
陆浮笙都到这儿了，肯定不会临时脱逃。
姜姒视线落在车内，黑压压的人群占满了座位。
保镖团都换上了便服，下意识朝姜姒咧嘴笑，一口口整齐的大白牙在黑夜里晃眼。
姜姒打了个手势，全部人收了笑。
现在想想，是挺奇怪的。
姜姒是陆太太，怎么会坐公交车？
没来得及想明白，姜姒已经上了车，她们也只好跟上。
对这一次的夜间旅行，他产生了不一样的兴趣。
姜姒扫了一眼空位，其中一个座椅上早已垫好了毯子。
一看就知道，是陆太太的专属座位。
一来一回，配合得相当默契。
看窗外的看窗外，看地的看地，他们装作不认识姜姒的模样。
陆浮笙紧随其后，有幸看到了这一幕。
一个保镖作势要脱下身上的外套，准备给二少爷提供和太太一样的待遇。
陆浮笙嫌弃地移开了视线，径直在姜姒身旁坐下。
小瑾和雯雯上车后，诧异地停住了步子。
陆浮笙走近一瞧，他的位置上空无一物，只有冰凉的座椅。
就这么区别对待吗？
保镖一怔，他们光想着太太会不会受冻了，却把二少忘得一干二净。
真是有点诡异。
车子安静地往前行驶。
姜姒忽地转头看向陆浮笙，沿途的路灯影影绰绰，冷风在窗沿边吹着，一阵紧一阵慢。
大晚上的公交车会有这么多人吗？
这时，她们还没有起疑，寻到最后两个空位坐下。
小瑾只觉得，身边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好像是上班高峰期时，才会有的画面。
不知为何，陆浮笙配合得紧。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姜姒，念出“家”这个字的时候，语气有些奇怪。
“家？差不多十五分钟就到了。”
姜姒的语调不高不低，后排的人正好能听见。
“还有多久才到家啊？”
陆浮笙坐在窗边，低垂着眼，鸦羽般的睫毛压下阴影。
下一站就是终点站。
终点站赫然写着永思墓园。
陆太太去墓园干什么？
到哪儿？
雯雯赶紧仰头，看公交车的路线图。刚才上车有些急，她们并不知道这辆车会驶向何方。
此刻，她们才看清楚了路线图。
话音刚落，车内的灯光忽地灭了。
众人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车里岂止四个人？不是满满当当，全部坐满了人吗！
那里没家啊！
姜姒的恐怖片剧本还在进行。
她无奈地耸了耸肩：“人好少啊，车里只有我们四个人，看来晚上没人会来墓园吧。”
正是民国歌曲《夜来香》。
“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齐唱……”
除了姜姒和她旁边那个漂亮小哥没开口，车里其他人，全在齐刷刷地唱着同一首歌。
如果那些不是人的话，还能是……
鬼吗？
小瑾和雯雯惊惧时，耳畔响起了整齐的歌声。
保镖团早和司机通过气，他恍若未闻，公交车径直地往前开去。
小瑾和雯雯的胆子都要吓破了，动作麻利地跑向姜姒，站在了她身后。
“陆太太，救命啊！”
昏暗光线中，姜姒差点没憋住笑。
她的保镖团也太敬业了，她只是让他们吓唬人，唱歌这个环节可是他们自己加的。
不错，甚至都有回音了。
姜姒满意地看着她们懵逼的表情。
现在想让她帮忙了，之前欺负她的时候不是挺嚣张的吗？
今天她们做手脚的那辆宾利，是姜姒的爱车。毕竟，从穿越到现在，她坐得最多的就是那辆车。
司机适时地打开了车灯，亮光倾泻而下。
姜姒转过头，一双乌黑清亮的眼睛，满是无害。
“可我不想诶。”
小瑾不敢多言，只能和朋友握住栏杆。
待在凶巴巴的姜姒身边，莫名有些安心是怎么回事？
幸好，终点站很快就到了。
姜锦月的粉丝应该庆幸，她们没划花她的宝贝车子。
不然，等待她们的可不止这些。
姜姒这人护短，连车子都护。
“终于到家了。”
！！！
她们差点忘记了，陆太太说的家是这里啊！
还没等她们松口气，姜姒的小剧场再次上线。
毕竟，姜姒临时编出的剧本才演到一半呢。
姜姒站在墓园的入口，幽幽道。
小瑾她们想离开，不敢再捉弄姜姒了。
稍有不慎，就是惹鬼上门啊。
她们想得虽好，也要看姜姒给不给她们逃脱的机会。
终点站才不是解救她们的天堂，而是终极恐怖之地，永思墓园。
姜姒不管身后那两个人，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谁让她的“群众演员”都特别敬业呢。
“妈呀。”
到了这个时候，小瑾只想回家。
她后悔了，非常后悔。
刚转头，她们就发现，车上那些齐声唱着夜来香的鬼乘客，居然全部跟着她们下了车！
保镖团在路口一字排开，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无声无息。
就算她的家在墓园里，就算她是个漂亮女鬼。
那头不是有个殡仪馆吗？陆太太穿过墓园，很有可能是去那里。
对，就是这样！
小瑾一转身，发现姜姒已经走出了一段路。
她拉着雯雯一路狂奔，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追上去。
这群乘客人数众多，两者一权衡，还不如漂亮的陆太太呢。
特么说谁丑呢，不知道透过外表看本质啊。
一看就知道她们是姜锦月的粉丝，素质也太低了。
保镖团骂骂咧咧地跟上去，和前面的人，保持一段距离。
而且其他鬼也太丑了！
两人连滚带爬地追了上去，差点没跑出残影：“陆太太，等等我们！我不想和丑鬼在一起！”
保镖团：“……”
陆浮笙懒洋洋地侧过头，眯着眼，上下打量她：“我看，你脸上的皮该换一张了，不够漂亮。”
姜姒扯了下嘴。
好啊，陆浮笙这是睁眼说瞎话啊。
接下来，是他们太太的主场了，但他们也得好好保护太太。
姜姒带着陆浮笙走在路上。
她还没开口吓人，陆浮笙抢了她的话题。
姜姒挑衅地看向陆浮笙。
陆浮笙眸中暗光闪过，他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反正我们姐妹情深，我先把你送上黄泉路。”
陆浮笙笑得妖艳。
居然还抢走了她的台词。
姜姒歪着头笑：“我是不如姐姐心机深重。姐姐为了保持美貌，一晚上是不是吸了一百个男人？”
气人而已，好像谁不会似的。
姜姒笑着站定，在陆浮笙还未触到她的时候，她作势扬起了脚。
架势很足，一副要把陆浮笙从山上踹下去的模样。
“姐姐，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忘记被踢中小腿是什么样的滋味？”
作为古董修复师的他，自然有双精心保养的手。
下一秒，一双修长、少有血色的手，朝姜姒的脖子伸了过来。
像极了恐怖片的现场。
“无趣。”紧接着，他还抱怨了姜姒一句，“姜姒，你可真是小心眼。”
姜姒和陆浮笙新一轮的斗嘴开始了。
两人的气场天生不和，稍微一点火花，就能争执起来。
陆浮笙回想得很快，那天，姜姒为了教训他，毫不留情地踹了他的小腿。
那样的疼痛仿佛还残留在上面。
陆浮笙收回手，舔着唇笑。
什么姐妹花女鬼？
这么漂亮的小哥哥居然是个女鬼！
小瑾她们的三观在这一刻重塑了。
他们的话，传进身后两个人的耳中。
什么换皮？
什么吸人？
好巧不巧，滚到了姜姒的脚边。
姜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又不是过年，你们为什么要给我行大礼啊？”
直击灵魂的三连问。
鬼的世界，竟然玩得如此之开吗？
那她们到底还跟不跟啊？
她们犹豫之际，脚下一崴，狼狈地跌了下去。
为了自己的生存，她们一秒之内就做出了决定，暂时脱粉半个小时，没什么问题。
“我不喜欢姜锦月了。”
“我也不喜欢她了。”
“你们觉得，我会给姜锦月的粉丝带路吗？”
“而且，你们白天做过的事，现在就忘了吗？”
“在网上骂我丑的人，难道不是你们吗？”
“陆太太美若天仙，堪比神仙下凡。”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一定是在用美貌征服世界。”
“你这样的美貌，就应该被国家博物馆珍藏起来，世界瞩目！”
做惯了姜锦月的粉丝，她们夸人的话术一套一套的，现在只不过是换了个对象。
夸着夸着，一下子就上手了。
彩虹屁一句接着一句，全是网上粉丝夸偶像的话。
“咦，迷路了吗？”
姜姒看了眼陆浮笙，发现他此刻的状态不太对劲。
陆浮笙鬓角冒了些冷汗，原本白皙的一张脸，更是白得几乎透明。
“……”
姜姒就喜欢别人夸她漂亮，她勉强答应了带她们出去。
姜姒走在最前面，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了步子。
“你要是怕鬼就直说啊，藏着掖着算什么，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姜姒不怀好意地歪头笑他。
“你说是吧。”
姜姒的话，像是嗡嗡声，断断续续地钻进陆浮笙的耳中。
刚才陆浮笙还说得头头是道，现在演着演着，把自己骗进去了？还是他入戏太深了？
姜姒对陆浮笙没什么同情心，她幸灾乐祸地笑了。
她终于抓到陆浮笙的弱点了。
“快跟着我照做。”
“你在这里晕倒，我可不负责背回去，我只会把你踹下山。”
姜姒的声音，传进陆浮笙的耳朵里。
陆浮笙依旧是那副虚弱的模样。
他弯下腰，有些喘不过气。
“深呼吸会不会？鼻子吸气，用嘴吐气。”姜姒的声线很不耐烦，却像是寒夜里的一道催眠符。
他直直地看向姜姒。
陆浮笙瞳仁极深极黑，像是能拉人进地狱的漩涡深处。
连月光都照不进他的眼底。
他跟着姜姒的话呼吸，原本模糊的视线，也逐渐清晰起来。
“我怕的不是鬼。”
或许因为方才身体不适，陆浮笙声线染上了几分沙哑。
看了陆浮笙一眼，姜姒移开了视线。
姜姒的方向感很强，刚才一时迷路，只是她稍微走了神。
他们很快就到了殡仪馆。
“我怕的，从来都只是人。”
说完这句话，陆浮笙先是一怔，似乎说错了什么。
他随即恢复了原先带笑的模样，好像刚才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只是旁人的错觉。
“穿旗袍的聂小倩女士？”
喊声一阵阵飘进空旷的墓地，连空气都静止了。
姜姒忽地应声：“在这里。”
过会儿，司机会按照约定的时间，来这里接她回家。
快走到山脚时，听到山下传来颤抖的喊声。
“聂小倩女士。”
这笔单子很抢手，这个骑手用极快的手速才抢到。
但是一来这里，骑手的胆子本能地变小了。
为了给自己壮胆，他只得一遍遍念着订单上的备注：送货时，请喊我穿旗袍的聂小倩。
她为了替自己出口气，连晚饭都没吃，上车后特地点了家外卖。
因为附近是殡仪馆，外卖平台上特地在骑手接单前，加上了提前打赏的选项，愿意接单的骑手可以接。
姜姒直接将打赏的钱，加到了1000。
骑手还是个二十岁出头、拼生活的小伙子。
他没想到，今晚自己的运气这么好，不但拿到了高额打赏，还能见到这么漂亮的人。
骑手小哥心满意足地骑着小电驴离开。
骑手小哥询问：“你是聂小倩吗？”
姜姒点头：“是我点的蛋糕。”
骑手有点害羞地把外卖袋子递了过去。
姜姒眼睛一眨，起了玩心。
她幽幽地看向她们，手指勾着黑发打转，轻飘的声音传来：“我好像从来都没说过，我是陆太太啊。”
经过一个晚上的心理煎熬，小瑾她们有些精神恍惚。
小瑾的声音打着颤：“陆太太？你是人还是……”
后半句话，她说不出来了。
姜姒转过身，还把她当成鬼是吧。
她们tmd还跟错鬼了！
难道，刚才她们跟了一路的人，不是真正的陆太太？
而是女鬼聂小倩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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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早, 和白日阳光下的温暖不同，气温在太阳落山后，降得厉害。
此时, 车站很空，几乎没什么人。
路灯坏了一盏，灯泡啪嗒作响, 光线也跟着忽明忽暗。
全靠车站广告牌的亮光照着。
姜姒不想坐在车站座椅上, 她站在高一节的台阶上，陆浮笙就站在她的附近。
陆浮笙倒是想看看, 姜姒去墓园想做些什么。
小瑾她们戴上了口罩, 她们自以为行踪隐蔽, 绕过了站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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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姜锦月的粉丝群里，出现最多的一个词不是姜锦月, 而是姜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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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 她们当面见到了姜姒。
她们狐疑地看向姜姒和陆浮笙, 刚才陆太太不是把人强行掳走吗？怎么两人看上去关系挺和谐的？
难道他们本来就认识？
陆浮笙几乎很少在国内停留, 即便小瑾是姜锦月的大粉，也不知道他是陆家的二少爷。
姜姒好美。
之前发布会的时候, 姜姒还戴着口罩, 那时她们很硬气地说, 只要姜姒拿下口罩, 一定不好看。
现在, 她们只有一个念头。
姜姒侧脸娇嫩鲜艳，小巧精致的鼻尖仿佛上天恩赐般漂亮。
一身烟霞色旗袍, 熨帖合身, 勾勒出姜姒的身材。
即便她们是姜锦月的粉丝, 也不得不道一句。
在冰凉的空气中，姜姒忽然落下了一句。
“车来了。”
轻渺得像是梦呓。
姜姒好像比姜锦月还要美上几分。
小瑾赶紧摇头，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赶出去。
空气很静。
小瑾猜不透姜姒的意图，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最终，她的视线定格在公交车显示的数字上。
414，死一死？
众人纷纷侧头。
白雾弥漫，414公交车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车灯穿透白雾，打向前方，视线逐渐清晰起来。
姜姒轻笑一声。
“走，回家了。”
陆浮笙一怔，他极为聪明，自然把姜姒的反常联系到那两人身上。
小瑾看了眼姜姒的背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她们的胡思乱想中，公交车缓缓停下。
车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阵风贯穿吹过，拂在众人脸上。
思索片刻后，他跟了上去。
小瑾和雯雯心里同时咯噔了一下。
姜姒好像应该住在宫殿一样的房子里，有着像足球场大小的花园，出门不走路，全部有豪车接送……
姜姒这是想整人？
顺便再整他？
陆浮笙都到这儿了，肯定不会临时脱逃。
姜姒视线落在车内，黑压压的人群占满了座位。
保镖团都换上了便服，下意识朝姜姒咧嘴笑，一口口整齐的大白牙在黑夜里晃眼。
姜姒打了个手势，全部人收了笑。
现在想想，是挺奇怪的。
姜姒是陆太太，怎么会坐公交车？
没来得及想明白，姜姒已经上了车，她们也只好跟上。
对这一次的夜间旅行，他产生了不一样的兴趣。
姜姒扫了一眼空位，其中一个座椅上早已垫好了毯子。
一看就知道，是陆太太的专属座位。
一来一回，配合得相当默契。
看窗外的看窗外，看地的看地，他们装作不认识姜姒的模样。
陆浮笙紧随其后，有幸看到了这一幕。
一个保镖作势要脱下身上的外套，准备给二少爷提供和太太一样的待遇。
陆浮笙嫌弃地移开了视线，径直在姜姒身旁坐下。
小瑾和雯雯上车后，诧异地停住了步子。
陆浮笙走近一瞧，他的位置上空无一物，只有冰凉的座椅。
就这么区别对待吗？
保镖一怔，他们光想着太太会不会受冻了，却把二少忘得一干二净。
真是有点诡异。
车子安静地往前行驶。
姜姒忽地转头看向陆浮笙，沿途的路灯影影绰绰，冷风在窗沿边吹着，一阵紧一阵慢。
大晚上的公交车会有这么多人吗？
这时，她们还没有起疑，寻到最后两个空位坐下。
小瑾只觉得，身边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好像是上班高峰期时，才会有的画面。
不知为何，陆浮笙配合得紧。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姜姒，念出“家”这个字的时候，语气有些奇怪。
“家？差不多十五分钟就到了。”
姜姒的语调不高不低，后排的人正好能听见。
“还有多久才到家啊？”
陆浮笙坐在窗边，低垂着眼，鸦羽般的睫毛压下阴影。
下一站就是终点站。
终点站赫然写着永思墓园。
陆太太去墓园干什么？
到哪儿？
雯雯赶紧仰头，看公交车的路线图。刚才上车有些急，她们并不知道这辆车会驶向何方。
此刻，她们才看清楚了路线图。
话音刚落，车内的灯光忽地灭了。
众人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车里岂止四个人？不是满满当当，全部坐满了人吗！
那里没家啊！
姜姒的恐怖片剧本还在进行。
她无奈地耸了耸肩：“人好少啊，车里只有我们四个人，看来晚上没人会来墓园吧。”
正是民国歌曲《夜来香》。
“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齐唱……”
除了姜姒和她旁边那个漂亮小哥没开口，车里其他人，全在齐刷刷地唱着同一首歌。
如果那些不是人的话，还能是……
鬼吗？
小瑾和雯雯惊惧时，耳畔响起了整齐的歌声。
保镖团早和司机通过气，他恍若未闻，公交车径直地往前开去。
小瑾和雯雯的胆子都要吓破了，动作麻利地跑向姜姒，站在了她身后。
“陆太太，救命啊！”
昏暗光线中，姜姒差点没憋住笑。
她的保镖团也太敬业了，她只是让他们吓唬人，唱歌这个环节可是他们自己加的。
不错，甚至都有回音了。
姜姒满意地看着她们懵逼的表情。
现在想让她帮忙了，之前欺负她的时候不是挺嚣张的吗？
今天她们做手脚的那辆宾利，是姜姒的爱车。毕竟，从穿越到现在，她坐得最多的就是那辆车。
司机适时地打开了车灯，亮光倾泻而下。
姜姒转过头，一双乌黑清亮的眼睛，满是无害。
“可我不想诶。”
小瑾不敢多言，只能和朋友握住栏杆。
待在凶巴巴的姜姒身边，莫名有些安心是怎么回事？
幸好，终点站很快就到了。
姜锦月的粉丝应该庆幸，她们没划花她的宝贝车子。
不然，等待她们的可不止这些。
姜姒这人护短，连车子都护。
“终于到家了。”
！！！
她们差点忘记了，陆太太说的家是这里啊！
还没等她们松口气，姜姒的小剧场再次上线。
毕竟，姜姒临时编出的剧本才演到一半呢。
姜姒站在墓园的入口，幽幽道。
小瑾她们想离开，不敢再捉弄姜姒了。
稍有不慎，就是惹鬼上门啊。
她们想得虽好，也要看姜姒给不给她们逃脱的机会。
终点站才不是解救她们的天堂，而是终极恐怖之地，永思墓园。
姜姒不管身后那两个人，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谁让她的“群众演员”都特别敬业呢。
“妈呀。”
到了这个时候，小瑾只想回家。
她后悔了，非常后悔。
刚转头，她们就发现，车上那些齐声唱着夜来香的鬼乘客，居然全部跟着她们下了车！
保镖团在路口一字排开，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无声无息。
就算她的家在墓园里，就算她是个漂亮女鬼。
那头不是有个殡仪馆吗？陆太太穿过墓园，很有可能是去那里。
对，就是这样！
小瑾一转身，发现姜姒已经走出了一段路。
她拉着雯雯一路狂奔，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追上去。
这群乘客人数众多，两者一权衡，还不如漂亮的陆太太呢。
特么说谁丑呢，不知道透过外表看本质啊。
一看就知道她们是姜锦月的粉丝，素质也太低了。
保镖团骂骂咧咧地跟上去，和前面的人，保持一段距离。
而且其他鬼也太丑了！
两人连滚带爬地追了上去，差点没跑出残影：“陆太太，等等我们！我不想和丑鬼在一起！”
保镖团：“……”
陆浮笙懒洋洋地侧过头，眯着眼，上下打量她：“我看，你脸上的皮该换一张了，不够漂亮。”
姜姒扯了下嘴。
好啊，陆浮笙这是睁眼说瞎话啊。
接下来，是他们太太的主场了，但他们也得好好保护太太。
姜姒带着陆浮笙走在路上。
她还没开口吓人，陆浮笙抢了她的话题。
姜姒挑衅地看向陆浮笙。
陆浮笙眸中暗光闪过，他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反正我们姐妹情深，我先把你送上黄泉路。”
陆浮笙笑得妖艳。
居然还抢走了她的台词。
姜姒歪着头笑：“我是不如姐姐心机深重。姐姐为了保持美貌，一晚上是不是吸了一百个男人？”
气人而已，好像谁不会似的。
姜姒笑着站定，在陆浮笙还未触到她的时候，她作势扬起了脚。
架势很足，一副要把陆浮笙从山上踹下去的模样。
“姐姐，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忘记被踢中小腿是什么样的滋味？”
作为古董修复师的他，自然有双精心保养的手。
下一秒，一双修长、少有血色的手，朝姜姒的脖子伸了过来。
像极了恐怖片的现场。
“无趣。”紧接着，他还抱怨了姜姒一句，“姜姒，你可真是小心眼。”
姜姒和陆浮笙新一轮的斗嘴开始了。
两人的气场天生不和，稍微一点火花，就能争执起来。
陆浮笙回想得很快，那天，姜姒为了教训他，毫不留情地踹了他的小腿。
那样的疼痛仿佛还残留在上面。
陆浮笙收回手，舔着唇笑。
什么姐妹花女鬼？
这么漂亮的小哥哥居然是个女鬼！
小瑾她们的三观在这一刻重塑了。
他们的话，传进身后两个人的耳中。
什么换皮？
什么吸人？
好巧不巧，滚到了姜姒的脚边。
姜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又不是过年，你们为什么要给我行大礼啊？”
直击灵魂的三连问。
鬼的世界，竟然玩得如此之开吗？
那她们到底还跟不跟啊？
她们犹豫之际，脚下一崴，狼狈地跌了下去。
为了自己的生存，她们一秒之内就做出了决定，暂时脱粉半个小时，没什么问题。
“我不喜欢姜锦月了。”
“我也不喜欢她了。”
“你们觉得，我会给姜锦月的粉丝带路吗？”
“而且，你们白天做过的事，现在就忘了吗？”
“在网上骂我丑的人，难道不是你们吗？”
“陆太太美若天仙，堪比神仙下凡。”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一定是在用美貌征服世界。”
“你这样的美貌，就应该被国家博物馆珍藏起来，世界瞩目！”
做惯了姜锦月的粉丝，她们夸人的话术一套一套的，现在只不过是换了个对象。
夸着夸着，一下子就上手了。
彩虹屁一句接着一句，全是网上粉丝夸偶像的话。
“咦，迷路了吗？”
姜姒看了眼陆浮笙，发现他此刻的状态不太对劲。
陆浮笙鬓角冒了些冷汗，原本白皙的一张脸，更是白得几乎透明。
“……”
姜姒就喜欢别人夸她漂亮，她勉强答应了带她们出去。
姜姒走在最前面，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了步子。
“你要是怕鬼就直说啊，藏着掖着算什么，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姜姒不怀好意地歪头笑他。
“你说是吧。”
姜姒的话，像是嗡嗡声，断断续续地钻进陆浮笙的耳中。
刚才陆浮笙还说得头头是道，现在演着演着，把自己骗进去了？还是他入戏太深了？
姜姒对陆浮笙没什么同情心，她幸灾乐祸地笑了。
她终于抓到陆浮笙的弱点了。
“快跟着我照做。”
“你在这里晕倒，我可不负责背回去，我只会把你踹下山。”
姜姒的声音，传进陆浮笙的耳朵里。
陆浮笙依旧是那副虚弱的模样。
他弯下腰，有些喘不过气。
“深呼吸会不会？鼻子吸气，用嘴吐气。”姜姒的声线很不耐烦，却像是寒夜里的一道催眠符。
他直直地看向姜姒。
陆浮笙瞳仁极深极黑，像是能拉人进地狱的漩涡深处。
连月光都照不进他的眼底。
他跟着姜姒的话呼吸，原本模糊的视线，也逐渐清晰起来。
“我怕的不是鬼。”
或许因为方才身体不适，陆浮笙声线染上了几分沙哑。
看了陆浮笙一眼，姜姒移开了视线。
姜姒的方向感很强，刚才一时迷路，只是她稍微走了神。
他们很快就到了殡仪馆。
“我怕的，从来都只是人。”
说完这句话，陆浮笙先是一怔，似乎说错了什么。
他随即恢复了原先带笑的模样，好像刚才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只是旁人的错觉。
“穿旗袍的聂小倩女士？”
喊声一阵阵飘进空旷的墓地，连空气都静止了。
姜姒忽地应声：“在这里。”
过会儿，司机会按照约定的时间，来这里接她回家。
快走到山脚时，听到山下传来颤抖的喊声。
“聂小倩女士。”
这笔单子很抢手，这个骑手用极快的手速才抢到。
但是一来这里，骑手的胆子本能地变小了。
为了给自己壮胆，他只得一遍遍念着订单上的备注：送货时，请喊我穿旗袍的聂小倩。
她为了替自己出口气，连晚饭都没吃，上车后特地点了家外卖。
因为附近是殡仪馆，外卖平台上特地在骑手接单前，加上了提前打赏的选项，愿意接单的骑手可以接。
姜姒直接将打赏的钱，加到了1000。
骑手还是个二十岁出头、拼生活的小伙子。
他没想到，今晚自己的运气这么好，不但拿到了高额打赏，还能见到这么漂亮的人。
骑手小哥心满意足地骑着小电驴离开。
骑手小哥询问：“你是聂小倩吗？”
姜姒点头：“是我点的蛋糕。”
骑手有点害羞地把外卖袋子递了过去。
姜姒眼睛一眨，起了玩心。
她幽幽地看向她们，手指勾着黑发打转，轻飘的声音传来：“我好像从来都没说过，我是陆太太啊。”
经过一个晚上的心理煎熬，小瑾她们有些精神恍惚。
小瑾的声音打着颤：“陆太太？你是人还是……”
后半句话，她说不出来了。
姜姒转过身，还把她当成鬼是吧。
她们tmd还跟错鬼了！
难道，刚才她们跟了一路的人，不是真正的陆太太？
而是女鬼聂小倩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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