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也是_被迫和死对头一起养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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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我也是

  经过这一个乌龙的插曲,谢峤与沈孤雪似乎忘记了之前的争吵,一路上一片沉默,谁也没有再主动提起过。

  可两人都心知肚明,不提起并不代表他们之间的矛盾消失了,只是被掩盖了下去。

  如今的和平相处只是暂时的,只要这个孩子还在,问题迟早还是会爆发出来。毕竟,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谢峤摩挲了一下突起的小腹,心中冷哼了一声:孩子就在他的肚子里,到时候带着这个球跑了,就算是沈孤雪也拿他没办法。

  谢峤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了赢面,不想再去与沈孤雪做无谓的争执。

  反正不管说什么,到最后还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何必在这里浪费口舌?

  谢峤收起了心思,向前行去。

  晨曦微晓,缓缓拉开了夜幕。

  伴随着光束落下,可见一座巍峨古朴的城池屹立在前方。

  马上就要进城了。

  城郊了无人烟,好办事情,也不会有人发现异常。可一旦进了城,人多眼杂,难免会暴露出行踪。

  谢峤不想让别人发现他与沈孤雪之间的瓜葛,于是停下了脚步:“行了,就到这里了。”他歪了歪头,故意问道,“你也不想让别人撞见我们吧?”

  沈孤雪也停了下来,他笔直地站在阴影中,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是。”他赞同道。

  谢峤扬了扬下巴,问:“你先走,还是我先?”

  沈孤雪很快做出了选择:“你先。”

  谢峤瞥了他一眼,直径走向了城门。

  天还未大亮,城中的人影稀疏,形色匆匆,并没有人注意到身旁多出了一个人。

  沈孤雪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直到那道纤瘦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中,方才抬脚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一东一西,背道而驰。

  ……

  谢峤彻夜未归,一直到了天亮才回来。

  胡九娘不免心中记挂,她一直守在门口,一见到谢峤的身影,就连忙迎了上来:“尊上!”她刚靠近了过去,就抬手捂住了鼻尖,嫌恶道,“好浓的血腥味,尊上,您去做了什么?”

  谢峤挑眉:“有吗?”他抬手嗅了一下,果然在指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看来是之前杀死匪徒的时候不小心留下来的。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遇到了几个不长眼的人。”

  胡九娘的原身是狐狸,嗅觉比一般人要灵敏不少,她的鼻尖抽动了一下:“不对,不止血腥味,还有一股味道——”她闭上了眼睛,仔细品味着,“这个味道有点冷,像是在雪地里行走的感觉……”

  谢峤眉心一跳。

  他与沈孤雪睡了半夜,身上不免沾染上了浓郁的气息,以至于现在还没消散。

  眼看着胡九娘就要闻出来了,轻咳了一声:“你闻错了。”

  胡九娘睁眼:“啊?”

  谢峤匆匆走出数步,忙不迭与胡九娘拉开了距离,生怕她真的闻出些什么来。

  胡九娘见到这个样子,越发地狐疑:“尊上,你到底去做了什么坏事?”

  谢峤:“在你心里我只会做坏事是吗?”

  胡九娘小心翼翼地反问:“难不成,您还会做好事?”

  谢峤:“……不会。”

  胡九娘眨了眨眼睛,像是在说:那不就得了。

  谢峤翻了个白眼:“行了,我既没做好事也没做坏事,什么事都没做。”

  胡九娘:“那您总不可能在外面闲逛了半天吧?”

  谢峤本来想说“是”,可话到口边,生出了一点玩味之意:“我就不能在养了一个外室,一晚上纸醉金迷吗?”

  胡九娘:“……”

  她神情复杂,目光落在了谢峤的小腹上。

  就这肚子,您还是省省吧,别带坏小孩子了。

  谢峤“啧”了一下:“这肚子怎么了?也不影响我潇洒啊。”

  胡九娘真情实意地说:“您可悠着点。”

  谢峤不服输:“我好着呢!”话说得利索,可他一下没注意脚边,差点撞到了门槛上。

  这一下打岔,倒是将胡九娘的思路岔开来了,她连忙伸手扶住了谢峤:“您可小心点!”

  谢峤一个晚上没睡好,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还在嘴硬道:“又没什么事……”

  胡九娘安稳地将谢峤送到了房间,这才松了一口气。

  魔尊还真是不省心。

  她一边摇头,一边朝着院子外走去。走到一半,她似乎又嗅到了那一股凌冽的霜雪清香。

  香气稍纵即逝。

  胡九娘陷入了沉思。

  这个味道,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到底是谁身上的气息……?

  胡九娘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只好将这个疑问按了下来,等到日后再说。

  ……

  谢峤补了一个觉。

  近些日子他越发地贪睡,一睡就是一整天,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他懒散地靠在软枕上,望向窗外。

  天光昏暗,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床榻正在窗边,可以听到雨声,又不至于被雨滴打湿。

  谢峤看着屋檐落下的点点雨珠,生出了一股惬意。看了一会儿雨,他侧身想要换一个舒服点的姿势。这一动,不小心蹭到了小腹处,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肚子……怎么又变大了?

  谢峤掀开了被子,低头看了过去。

  只见小腹处的弧度越发的明显,一呼一吸间,肚子也微微起伏,充斥着勃勃生机。

  谢峤用手比划了一下。

  刚才,好像只有这么大。怎么一觉醒来,就又变圆了一圈?

  在察觉到这一变化后,谢峤的眉头蹙起。

  自从汲取了沈孤雪的灵气后,肚子里的孩子就变得活跃了起来,现在似乎都不用等十月的时间,就可以提前出世了。

  这个变化也不知是好是坏。

  谢峤慢慢坐了起来,窗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翅膀扑扇的身影。他转过头,发现一只白鸽停在了窗檐上,翅膀一扇,吐出了一张纸条。

  谢峤将纸条展开。

  白纸黑字。

  纸上的每一笔都显现出了一股凌冽之意,但偏偏却在藏锋——这是沈孤雪的字。

  上面写着的正是时间与地点。

  谢峤凝视了片刻,手指用力,将纸条碾碎在了指尖。他看向了白鸽,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告诉你的主人,今晚,我不过来了。”

  这个肚子大得太快了,要是再继续汲取沈孤雪的灵气,怕是就要瞒不住了。

  白鸽收到了回复,拍拍翅膀,掠过了天际。

  谢峤收回了目光,松开手,纸屑哗哗落下,被风一吹,就飘散在了雨中。

  他暂时不想见沈孤雪。

  不仅仅是因为肚子,还有别的一些原因。他觉得,他与沈孤雪之间都应该冷静一下,免得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谢峤将手搭在了小腹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似乎能听见另一个心跳声。

  ……

  很快,白鸽就去而复返,落在了沈孤雪的窗前。

  沈孤雪正站在窗边观雨,一垂眸,白鸽就悄无声息地化作了点点灵气。

  灵气飘散,同时带来了一道声响。

  ——告诉你的主人,今晚,我不过来了。

  闻其身,如见其人。

  穿过雨幕,沈孤雪似乎能看见少年身着一袭红衣,懒懒地倚靠在了小榻上,用着轻慢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这一幕,就像是一个小钩子似的,让人心神不定。

  沈孤雪的右手微微一抬,一道冷风凭空刮过,将灵气如数震散。

  收到谢峤的回复后,他就一直沉默着,在窗前站了一段时间。

  一直到天色昏暗,雨势才渐渐小了下来。

  云雾散去,月光被水洗过,清透缥缈。

  沈孤雪慢慢地转过了身,视线穿过幔帐,落在了更深处。

  这里并不是沈孤雪在明月宗的住处,而是另外一处无人知晓的院落。

  沈孤雪并不好享受,住的地方淡雅素净,连一点多余的装饰都没有。

  可一眼望去,房间的色调是金与红,陈设更是与沈孤雪的喜好大相庭径。

  这是……谢峤的喜好。

  沈孤雪缓步走了过去,端坐在了床榻上,一袭白衣与四周的精致奢华格格不入。

  他垂下了眼皮,目光落在了指尖上。

  其实,沈孤雪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他不该对谢峤这么在意的。两人一直以来都不对付,谢峤觉得他装模作样,他也不喜谢峤一贯的肆意作风,平时不见面还好,一见面就非要动起手来。

  可现在,他竟然为了想要讨谢峤的欢喜,生生改变了自己一贯的行为准则,将房间装饰成了一副富丽堂皇的景象。

  想到这里,沈孤雪的指尖轻轻一颤。

  他努力地稳住心神,在心中辩解道:他并不是想要讨谢峤喜欢,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却说不出后话来。

  沈孤雪闭了闭眼睛,头一次生出了些许挫败之意。

  谢峤……

  他无声地将这两个字念了一遍,似乎品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滋味。

  在不知不觉间,每天晚上的见面已经成了沈孤雪的一个期待,在知道谢峤不来后,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失落。

  这不对劲。

  沈孤雪睁开了眼睛,眼瞳沉沉,似乎又恢复成了往日那个冷峻无情的孤雪仙君。

  谢峤不来也好。

  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关于谢峤,还有谢峤肚子里的孩子。

  ……

  夜色渐深。

  谢峤抱着软枕,翻过了一个身。他半阖着眼皮,黑发散落,犹如上好的绸缎一般,散发着柔顺的光泽。

  不对劲。

  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谢峤睡了一个白天,晚上本应该毫无倦意,可偏偏肚子里的孩子闹脾气,让他吐了个昏天黑地,走起路来就像是踩在棉花里一样,怎么也走不稳当。

  这一吐,他又累又困,连动个小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好懒懒地瘫倒在床上。

  都这么难受了,谢峤以为他很快就能睡着,可一躺下来,怎么睡都不舒服,好像就是少了点什么似的。

  谢峤扭来扭去试了半天,最后还是睁开了眼睛,戳了戳肚子,问:“你闹什么脾气?”

  “不就是不给你灵气吗?还敢跟我闹脾气,信不信我给你一掌?”

  威胁的话刚说完,谢峤就反应过来,这孩子就在他的肚子里,给孩子一拳,不就是等于“我打我自己”吗?

  他磨了磨后槽牙,改了一个说辞:“等你出来,我肯定好好揍你一顿!”

  肚子里的孩子像是听到了这话,稍微安分了一些。

  谢峤哼笑了起来:“还挺识相的,还敢不敢动了?”

  崽:……

  崽:委屈,不敢动。

  谢峤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子,夸道:“还挺机灵的,像我,不愧是我的孩子。”

  说到这一层,他不免就多想了一些。

  这个孩子出来以后,会像谁?

  像他还好,他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一人一刀叱咤西魔州了,孩子必定不会是个孬种。

  但……要是像沈孤雪怎么办?

  谢峤脑补出来了一个小号版本的沈孤雪。

  在脑海中,小沈孤雪还板着张脸,大道理说得一套一套的,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一回儿不让他干这个,一回儿不让他干那个。

  一想到这个画面,谢峤就眼前一黑。

  “不行!”谢峤又戳了一下肚子,“你可千万别长成另外一个爹的模样,要是真的长成这样子,我就把你塞回去重新生一遍,知道了吗?”

  话音落下,谢峤就感觉肚皮一阵抽痛,像是里面的崽崽在抗议。

  谢峤强势镇压,霸道地说:“只能像我,不能像他!”

  崽崽:……

  谢峤得意地说:“不反对,我就当你同意了。”

  和肚子里的崽“友好”沟通过了以后,谢峤又靠回到了软枕上。

  可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这个床榻太硬,硌得后腰一阵阵的酸痛。

  哗啦——

  他翻了个身,将软枕塞到了腰下面。

  还是不对,总觉得缺了点东西。

  缺了什么呢?

  谢峤琢磨了片刻,恍然大悟。

  少了什么?自然是少了沈孤雪,还有他身上的气息。

  这些日子,他都是靠在沈孤雪身上睡着的,那股冷冽的霜雪气息闻起来也格外的安静。

  现在一下子都没了,自然不适应。

  睡也睡不着,谢峤干脆坐了起来,准备打开窗透透气。刚靠近窗边,他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外面有人。

  谢峤并不惊慌,反而浮现了一抹笑意,折镜刀出现在了掌心,挽了一个干脆漂亮的花。

  有意思。

  竟然有人敢夜闯魔宗,看这行踪缥缈,不是修为高深,就是修了什么高阶的身法。

  谢峤屏住了呼吸,耐心地等待着。

  可来人似乎有所犹豫,一直在窗边徘徊,并不敢进来。

  山不就我,我自就山。

  谢峤拍出一道掌风,撞开了窗户。就在窗户打开的同时,刀光如影随形。

  锃——

  寂静的院落里响起了一道冰冷清脆的声响。

  刀剑碰撞在了一起,以相撞点为中心,朝着四周震荡出一道了无形的波纹。

  在这一瞬间,树影摇晃,水波荡漾。不过很快,一切都消弭于无形,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谢峤收刀,盯着来人:“……是你。”

  沈孤雪也收起了剑,别过了脸去。

  谢峤:“你来做什么?”

  沈孤雪的喉结一滚,沉声说:“……路过。”

  谢峤抱着肩膀,意味深长地说:“明月宗和魔宗一东一西,哪里顺路了?”

  沈孤雪不语。

  月光静静流淌而下,将眼前的一切都柔化了。

  谢峤的目光轻轻一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尊上!”胡九娘朗声问道,“我感觉到了尊上的刀意,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话还没说完,胡九娘的身影就要进来了。

  谢峤想也不想,直接伸手拽过了沈孤雪。

  沈孤雪也很配合,顺着谢峤的力道,直接翻窗进来了。

  砰!

  窗户合拢。

  谢峤隔着窗户的缝隙,听见了胡九娘关切的声音:“是有外敌吗?”

  谢峤:“没事,就……就我在练刀呢。”

  胡九娘半信半疑:“您何时这么用功了?”

  谢峤:“呃……”他想了一个借口,“万宗盛会就要到了,临时抱抱佛脚。”

  胡九娘没有见到异样,又得到了谢峤肯定的回复,也就没有再多想了,她朗声鼓励道:“那您好好练刀,争取打过沈孤雪,把他踩在脚底下,给我们魔宗好好地出一回风头!”

  谢峤:“……”

  胡九娘还握了握拳:“魔尊,您说呢?”

  谢峤老脸一红:“对、对……”

  这种话,自己人私底下说说也就算了,现在被沈孤雪听到了,实在是太尴尬了。

  等到胡九娘离开了以后,谢峤僵硬地转过了身:“你……”

  烛影摇晃。

  在光辉照耀下,沈孤雪的脸颊轮廓分明,尤其一双眼睛,格外地深邃。就像是大海,平静的海面下,藏着汹涌的浪潮。

  刚才情况紧急,谢峤一心想着不能让人发现沈孤雪的存在,直接把人一拉就进来了,顺手就推到了角落里。

  现在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角落狭窄,两人紧紧地靠在了一处,近到能够感受到彼此身上的温度。

  谢峤怔了一下。

  在这种情况下,他需要做的应该是推开沈孤雪,立刻撇清两人之间的关系。可是,他却在眷念着沈孤雪身上的温度,不愿意分开。

  他咽了咽口水,神情慌乱,下意识地解释道:“我好像不对劲……”

  沈孤雪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低沉而缓慢:“我也是。”

  两人目目相对。

  在这一刻,一切的顾虑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谢峤像是被诱-惑了一般,朝着沈孤雪靠了过去。

  靠近一些。

  再靠近一些。

  肩膀碰触在了一起,然后气息交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1-1821:39:18~2022-01-1922:53: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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