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小楼风波 2_政法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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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小楼风波 2

  去养鸡场报到那天,我请他到县委招待所吃饭,毛几锤和朱宝宝以及董一点也来作陪。几杯酒下肚,公安局的两个头头都说了一堆该说的话和不该说的话。董一点也检讨了自己的不是,说不应该临阵退缩把任务推给他。无意中我又提起他的小舅子,宋放生答非所问地说:“警察太难当了,月月都有破案‘指标’,我没办法完成,还是回养鸡场做老本行好,不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亏了是公家的赚了我又有回扣,比当个公安局副局长还实惠呢。”说这话时他的眼圈红红的,手上的筷子也有些抖动。席间顿时安静下来。于是大家又生硬地举起酒杯,沉闷地喝了一杯又一杯。毛几锤开玩笑说,以后过年过节别忘了给我送几个大阉鸡啊。

  宋放生动情地说:“不会忘的,不会忘的。”

  朱宝宝马上接着说:“我也喜欢吃鸡屁股,你要经常给我留一点喔。”

  宋放生连连点头说:“那当然,那当然。”

  这似乎是庆功宴,又似乎不是。我为他感到惋惜,因为很多东西包括荣誉和理想就要离他而去了。

  上午10点钟左右,我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突然乡民政助理老牛推开门闯进来慌慌张张地说:“书记你快出去看看,他们要造反了,真的要造反了。”

  看他大难临头的样子,我放下眼镜赶紧快步跑出去,只见几十个穿黄色军装的退伍兵正围着乡长赵五更吵吵嚷嚷,好像在争论什么事似的。为首的正是水牛村的退伍兵胡喜来。他一边推揉赵乡长一边大声叫:“你要道歉,他妈的,乡政府必须纠正自己的错误!”赵乡长不敢说话也不敢动手,任凭他们揉面似的推来推去。

  乡政府的职工都站在一边看热闹,没有一个人敢上去劝架。我走上前去大喝一声:“住手,你们想干什么?”他们回过头来看见是我,便立即停止了推搡,并让出一条小路来。脸色苍白的赵乡长趁机走出他们的包围圈,然后小心翼翼地往我身后靠拢,好像我身后有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似的。

  此时,派出所董所长也带着几个干警闻讯赶来。董一点指着我大声地对他们说:“县委政法书记在这里蹲点,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你们再闹下去怎么能解决问题呢。”

  退伍军人是农村不可忽视的特殊群体,绝大部分已经成为农村经济发展中的中坚力量,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领头人物。退伍军人中出现的问题,必须分别对待妥善解决,处理不好就会激化矛盾,严重影响农村的稳定。

  去年,田鸡乡政府因为没有处理好退伍军人的抚恤金补贴,被几十个退伍军人围困了一天一夜,乡政府也被他们砸了个稀巴烂,最后还是我去解的围。

  同年,洪峰镇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一个副镇长也被打伤了。

  前车之鉴不能忘啊。

  我立即用手机将这里的突发事件向钟书记作了汇报。他在电话里一再提醒我,退伍兵有气应该理解,千万别得罪他们,天大的事情大家也要坐下来一起商量解决。

  于是,我把他们都请到会议室里,服务员给他们递上矿泉水,民政助理又给他们散发了香烟,但他们还是气鼓鼓的。

  这些退伍兵我都认识,因为他们退伍回到县里报到时,我曾和他们开过座谈会,他们都知道我曾在部队当过团长,对退伍军人有感情,乐意为退伍军人解决困难。

  我平静地说:“有什么事不能商量呢?围着乡长总不能解决问题吧。”

  “他娘的,乡政府越来越不像话了,明目张胆歧视我们。”说话的是胡喜来。

  “乡政府是这样,县政府也是这样,我们这些退伍兵还要不要活下去?”一个胖乎乎的退伍兵昂着头说。

  “我们都是托过铁回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怕你个屌。”一个又高又大的退伍兵扔掉烟头狠狠地说。

  “县政府办事不公,不按上级文件办,我们来闹事是有道理的。”胡喜来理直气壮地对我说。

  胡喜来是1993年入伍的农村兵,长得又粗又黑,高中毕业就去参军,在部队入了党。他能说会道,性情刚直,看不惯社会上的丑恶行为。譬如:他组织一个义务反扒小组,协助派出所在街上抓了十几个小偷。譬如,他公开批评村长不公开账目,开假发票,乱吃乱喝;又譬如,他带头揭发村里几个烂仔偷看女青年大小便,弄得那些烂仔在村里灰溜溜的。

  胡喜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去年春节期间,民政局召开退伍军人座谈会。会上很多农村退伍兵提出,县里安排退伍军人工作时应该一视同仁,不能有农业户口和非农业户口之分。民政局长贺三天不但听不进他的意见,反而信口开河地说:“农村户口的退伍兵原本就是没工作的农民,怎能和有城镇户口的退伍兵比呢。”这话惹恼了退伍兵,立即就有人拍桌子骂贺三天没有文化,有人摔杯子骂贺三天狗屁不通,胡喜来站起来指着贺三天的鼻子说:“农民劳动最苦,农民交税最多,农民负担最重,你狗日的却说他们没有工作,你算个屌哇。”

  胡喜来吐口水又骂:“农民种粮食养活全国70%的人,他们的子女却因为没有城镇户口不能和城里人享受同等的待遇,你狗娘养的说说,这不歧视农民又是什么?”面对胡喜来连珠炮般的质问贺三天哑口无言。他担心事态发展下去会惹出大事,当场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但退伍兵胡喜来还是不肯罢休,散会后堵住贺三天不让走,硬要他在宾馆摆了一桌酒才把事情摆平。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今天胡喜来带着退伍兵来闹事又是怎么回事呢。原来乡里最近要招十名保安,专职上山保护森林,条件是非农业户口,当兵三年以上,中共党员。公告贴出去后立即引起了退伍兵的强烈不满。他们认为乡政府在招工问题上拿户口来卡他们,因此要求赵乡长作出解释纠正错误。没想到赵乡长也犯了贺三天那样的错误,说他们是农村户口不能享受城镇户口的待遇。退伍兵火了,一大早就来到乡政府讨说法,于是就出现了刚刚发生的围攻赵乡长的情景。

  高个子退伍兵说:“今天的事情不解决,我们坚决不走。”

  高个子退伍兵又动情地指着乡长说:“发大水的时候是当兵的冲在前,有火灾的时候是当兵的第一个冲进火海。可如今在你眼里当过兵的人狗屎不如。你不要逼我去当李自成啊?”

  一个留小胡子的退伍兵愤愤地说道:“连乡政府都欺负退伍兵,你说这个社会还有什么公道。”

  胡喜来满脸怒色说:“这年头谁怕谁呀,乡政府以为我们是小孩,靠糊弄来安抚,靠欺骗来混日子,他妈的,门都没有!”

  为了尽快平息事态,我说:“我首先向你们道歉,也代表乡政府向你们道歉。关于招聘保安的问题,根据大家的意见我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有人问:“你说话算数吗?”

  我坚定地说道:“当然算数。”

  那人又说:“凭什么?”

  我说:“凭我的权力,凭我对国家政策的理解,凭我对退伍军人的情感。”

  有人跺了两下脚威胁说:“好。如果县委常委也欺骗我们,我们就到县委市委去上访。”

  我说:“不把问题解决,我绝不离开红棉乡,请你们相信我。”我又挥挥手说道。

  听我这样肯定地回答,他们才慢慢离开了乡政府大院。这时,干部职工才纷纷站出来对着他们的后背指指指划划,好像很同情似的。

  以后胡喜来还会不会带头闹事呢?我和赵乡长都这么想。

  后来我和乡领导开会决定,放松招聘条件,不再有户口要求。只要满足其他条件的退伍兵都可以报名。结果,经过考试入围当上保安的退伍兵中,有七人是农业户口,只有三人是非农业户口,奇怪的是胡喜来没有来报名,有人说他和舅舅一起下乡给农民阉鸡,也有人说他在深圳帮老板杀猪。

  换届工作已经圆满地降下了帷幕,但红棉乡政府大门口上依然插着迎风招展的红旗,那五面红旗是换届前一天插上去的。乡领导由于顺利当选的原因,这几天脸上的笑容明显比以往多了很多。红棉乡是我的挂钩点,我自然也非常高兴,午饭时破例喝了点酒,回到宿舍正要上床休息。突然乡派出所所长董一点打来电话说:“流沙村的人大代表被打了,凶手正是她的丈夫,现在他们闹到派出所来了。女的态度很硬怎么样也不愿意讲实情。你过来看看吧,这样的事情我没法处理。”

  董所长的口气很无奈,我只好披上衣服穿着拖鞋朝派出所走去。没走近大门口就听见屋里传出激烈的争吵声,但当我的双脚迈入门口时,争吵声却戛然而止。

  他们坐在审讯室里,女的鼻青脸肿,嘴里还流出血丝,男的上衣两个纽扣被拔去,脖子上有两道被指甲划出的红印,很明显俩人曾经厮打得很剧烈。

  董一点介绍说,他和她是一对夫妻,女的叫刘水爱,男的叫杜大刀。我没有吭声很严肃地坐下来。

  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妻子,望着刘水爱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丈夫杜大刀眼睛瞪得铜铃大对我说:“她开了三天的会就买了两套新衣服,口袋里还有五千块钱,不是卖淫赚的又是从哪儿来的。今天必须说清楚说不明白我还要打她。”

  刘水爱毫不畏惧地扬起脸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凭什么要给你说清楚,说不清楚又怎么的,我不怕你,大不了离婚。”

  杜大刀摇了摇头说:“你们看你们看,什么鸟脾气?”

  董所长举举手说:“不要吵了,双方都要消消气,这样僵着解决不了问题。”

  我对刘水爱说:“他对你几天时间就弄到那么多钱心里有想法也不见怪,只要你讲清楚钱的来源,他的怀疑不就打消了吗?

  刘水爱看看丈夫又看看我:“我可以讲出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但你们要保证不传出去,不追究送钱的人。”

  董所长点点头。我说,放心吧,我们会替你保密的。

  这时,我才发现刘水爱的黑脸蛋长得很像电视台某个主持人,不同的是头发扎成了马尾。

  刘水爱说:“所长是当地人,他在我不敢讲。万一他传出去我哪还有脸待在村里。”我用眼光示意董所长和在场的两个干警回避一下,董一点没说话。他们一走,刘万爱就关起门来,对我说起五千块钱的来龙去脉。

  刘水爱,年轻有文化,勤劳会管家,很爱孩子和丈夫,是村里唯一的女共产党员。村民都说杜大刀这个“武大郎”走了黄金狗屎运,娶了个那么好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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