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出门的夫子
季远川不太相信顾长盛的话,后来他追问过好几次，顾长盛的说辞都是如此，他再去了一趟圣人庙,那和尚却是没见着,没法子，只能将这和尚的事抛掷脑后了。
季远川本就打算辞去在国学书院的职务，便趁着这次顾长盛提议休养身体的机会辞了。
虽然，他的身体并无大碍，就是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以前，他以为自己会在青明书院教书教一辈子，可他没待几年就离开了。
后来,他来到了京都，他不想入朝为官,便成为了国学书院的掌师,虽然教学内容没有改变，可说实话,在国学他待得并不开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班里的学生一个个变得陌生，而之前才混了个脸熟的,很快就去了别的字号班。
一开始他很不解,是因为他教学水平太差么,怎么学生一个个都走了？
平时他与旁人交际也不多，再加上因为与顾长盛的关系,他也不太敢与其他夫子离得太近,倒不是怕顾长盛误会,而是担忧被人发现了他们的关系。
他不敢去挑战这个时代的传统观念,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王风启一样以正常的眼光看待他与顾长盛,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再加上有时候他也无法分辨那些人接近他，究竟是真的想与他交友，还是冲着顾长盛来的。
他也邀请过王风启来京都，但那家伙说，桐城他完全可以横着走，但在京都他必须缩着脖子做人，不干！
所以时间一长，他竟然连个说真心话的知心朋友都没有，一有心事也只能与顾长盛嘀咕嘀咕了。
而顾长盛也确实给了他答案。
原来那些换到他班上的学生，不知不觉竟然找不到一个平民出身的了，都大有来头，不是某某大官的儿子，就是某某将军的亲戚……
呵……原来如此！
可他能说什么？毕竟他教的课程只是一门无足轻重的算术而已，没准是奔着其他夫子来的呢，虽然大家都知道不是。
顶着当今天子恩师的名头，季远川省去了许多麻烦，可这并不能代表就没有了，那些他从不想沾染的麻烦，总会以各种刁钻的角度渗透他的生活。
所以当顾长盛提出让他辞掉书院的掌师职务去帮他时，季远川同意了。
国学书院到底与青明书院不同啊！
他有点后悔离开青明书院了，如果没有离开，他的生活肯定依旧平静，不必担心哪个学生送上来的作业本上还夹杂着其他东西。
有一次就是这么巧。
那作业本无论是大小，颜色，还是形状，都很正常，可一翻开，却全是银票，面额奇大……里面还有一封信，信里说了，只要他肯在顾长盛面前说几句好话，那几万的银票便都是他的……
更巧的是，那作业正好被顾长盛批改翻到了……
顾长盛倒是没有生气，可季远川心里却非常不舒服。
他是一位教书育人的夫子，可不是天子门前收贿进谗言的小人，好好的课堂都变成什么样了，而那些学生又有几个是真心来学习的呢？
他不惧怕改变，只是有时候懒得改变，想着维持现状也不错，可这件事过后，后来又出了几件麻烦事，他便认真思考了一番离开国学的可能。
而恰逢顾长盛希望他离开，季远川便顺水推舟的答应了。
……
不管季远川心中的滋味是如何的复杂，顾长盛一时间是乐坏了。
他还以为夫子会拒绝，就算想答应估计也得等一段时间，谁知提前了不少，看来在国学蹦哒的那几人确实给夫子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既然如此，他更要加快节奏了。
本来他打算着，就算夫子不同意离开国学，他也会强烈建议夫子好好在家休养身体，尽量不要出门，现在夫子全都同意了，那更不用担心夫子会碰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了。
有时，他确实会刻意给所有人营造出一副铁血无情的形象，让人知道，在他这里没有余情，更没有法外开恩，有时甚至会无罪牵连。
而他对夫子的态度却又让所有人明白，铁血之下还有人情，虽然他独断而冷漠，生起气来听不下所有人的进言，哪怕是当今太后也不能。
可大家知道还有一个人可以，还有一个人的言行会影响到他顾长盛，原来刚硬的皇上，也并非那么独断跋扈。
只是，他也明白，在将夫子推向所有朝臣的视野时，不可避免的是，一些腌臜事也会随之而来。
所以在遇到一些特殊事件时，顾长盛会将季远川隔离在外，是保护，也是阻止。
他要收拾某些胆大妄为的勋贵的心已定，而那些人必定会将夫子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来，他也无法预料。
而夫子若是因为心软真的在他面前求情……他肯定拒绝不了……
……
季远川不知因为他突然的离开，让书院内多少人抓狂，更不知因为他闭门休养，又让多少奔走无门的人崩溃，现在他只觉自己闲得无聊。
成天待在家，虽然有儿子可逗，那也挺无聊的。
昨日顾长盛来时，季远川将孩子抱与他看了，还顺带问了问这孩子的来历。
养了也没多久，一个月都不到，但他确实喜欢上了这个肥嘟嘟的无齿小儿，若是真不能养，不光季母难过，他自己也舍不得。
还好顾长盛说这孩子的出身没有问题，确实是一农户家的弃子，他这才放下心来。
可这小儿还是流口水的年龄，不能与他交流，再加上季母嫌他抱孩子的姿势不正，便经常将他随意打发，所以他是越待越无聊。
兴许待在皇宫都比在家中有趣些，至少顾长盛会找些事来给他做。
这日傍晚，季远川例行见过胖儿子，并陪着玩闹了一小会儿后，将儿子想睡了，便离开了季母的院子。
接着他又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消消食，心里想着顾长盛好像连着两日没来了，今日怕是也不会来，无聊……
想到这儿，他悚然一惊……他刚刚是在想顾长盛么？
好像是的！
脑子乱哄哄的，他决定出门走走，顺便将脑子里那些奇怪的想法都倒腾个干净。
他漫无目的地瞎逛，有时看看那灯笼，有时摸摸面具，还看了绫罗绸缎，进了女人爱逛的香粉铺子……
当然，他一路只看不买，因为他忘记带钱了，只怪逛街是一时兴起，没来得及带上钱袋。
没多久他又站在了一买拨浪鼓的小摊前，这东西家里好像没有……相同的，他刚拿起其中的一个，就听耳边传来扑通一声，即使在热闹的夜市，那声音也不容忽视，听得季远川心都一抖。
他连忙往一侧看去，只见一形容狼狈衣冠不整的男子正跪在他右脚边，不停磕头，没两下那额头便渗出了血……
季远川被这突然一幕吓得连连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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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远川本就打算辞去在国学书院的职务，便趁着这次顾长盛提议休养身体的机会辞了。
虽然，他的身体并无大碍，就是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以前，他以为自己会在青明书院教书教一辈子，可他没待几年就离开了。
后来,他来到了京都，他不想入朝为官,便成为了国学书院的掌师,虽然教学内容没有改变，可说实话,在国学他待得并不开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班里的学生一个个变得陌生，而之前才混了个脸熟的,很快就去了别的字号班。
一开始他很不解,是因为他教学水平太差么,怎么学生一个个都走了？
平时他与旁人交际也不多，再加上因为与顾长盛的关系,他也不太敢与其他夫子离得太近,倒不是怕顾长盛误会,而是担忧被人发现了他们的关系。
他不敢去挑战这个时代的传统观念,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王风启一样以正常的眼光看待他与顾长盛,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再加上有时候他也无法分辨那些人接近他，究竟是真的想与他交友，还是冲着顾长盛来的。
他也邀请过王风启来京都，但那家伙说，桐城他完全可以横着走，但在京都他必须缩着脖子做人，不干！
所以时间一长，他竟然连个说真心话的知心朋友都没有，一有心事也只能与顾长盛嘀咕嘀咕了。
而顾长盛也确实给了他答案。
原来那些换到他班上的学生，不知不觉竟然找不到一个平民出身的了，都大有来头，不是某某大官的儿子，就是某某将军的亲戚……
呵……原来如此！
可他能说什么？毕竟他教的课程只是一门无足轻重的算术而已，没准是奔着其他夫子来的呢，虽然大家都知道不是。
顶着当今天子恩师的名头，季远川省去了许多麻烦，可这并不能代表就没有了，那些他从不想沾染的麻烦，总会以各种刁钻的角度渗透他的生活。
所以当顾长盛提出让他辞掉书院的掌师职务去帮他时，季远川同意了。
国学书院到底与青明书院不同啊！
他有点后悔离开青明书院了，如果没有离开，他的生活肯定依旧平静，不必担心哪个学生送上来的作业本上还夹杂着其他东西。
有一次就是这么巧。
那作业本无论是大小，颜色，还是形状，都很正常，可一翻开，却全是银票，面额奇大……里面还有一封信，信里说了，只要他肯在顾长盛面前说几句好话，那几万的银票便都是他的……
更巧的是，那作业正好被顾长盛批改翻到了……
顾长盛倒是没有生气，可季远川心里却非常不舒服。
他是一位教书育人的夫子，可不是天子门前收贿进谗言的小人，好好的课堂都变成什么样了，而那些学生又有几个是真心来学习的呢？
他不惧怕改变，只是有时候懒得改变，想着维持现状也不错，可这件事过后，后来又出了几件麻烦事，他便认真思考了一番离开国学的可能。
而恰逢顾长盛希望他离开，季远川便顺水推舟的答应了。
……
不管季远川心中的滋味是如何的复杂，顾长盛一时间是乐坏了。
他还以为夫子会拒绝，就算想答应估计也得等一段时间，谁知提前了不少，看来在国学蹦哒的那几人确实给夫子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既然如此，他更要加快节奏了。
本来他打算着，就算夫子不同意离开国学，他也会强烈建议夫子好好在家休养身体，尽量不要出门，现在夫子全都同意了，那更不用担心夫子会碰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了。
有时，他确实会刻意给所有人营造出一副铁血无情的形象，让人知道，在他这里没有余情，更没有法外开恩，有时甚至会无罪牵连。
而他对夫子的态度却又让所有人明白，铁血之下还有人情，虽然他独断而冷漠，生起气来听不下所有人的进言，哪怕是当今太后也不能。
可大家知道还有一个人可以，还有一个人的言行会影响到他顾长盛，原来刚硬的皇上，也并非那么独断跋扈。
只是，他也明白，在将夫子推向所有朝臣的视野时，不可避免的是，一些腌臜事也会随之而来。
所以在遇到一些特殊事件时，顾长盛会将季远川隔离在外，是保护，也是阻止。
他要收拾某些胆大妄为的勋贵的心已定，而那些人必定会将夫子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来，他也无法预料。
而夫子若是因为心软真的在他面前求情……他肯定拒绝不了……
……
季远川不知因为他突然的离开，让书院内多少人抓狂，更不知因为他闭门休养，又让多少奔走无门的人崩溃，现在他只觉自己闲得无聊。
成天待在家，虽然有儿子可逗，那也挺无聊的。
昨日顾长盛来时，季远川将孩子抱与他看了，还顺带问了问这孩子的来历。
养了也没多久，一个月都不到，但他确实喜欢上了这个肥嘟嘟的无齿小儿，若是真不能养，不光季母难过，他自己也舍不得。
还好顾长盛说这孩子的出身没有问题，确实是一农户家的弃子，他这才放下心来。
可这小儿还是流口水的年龄，不能与他交流，再加上季母嫌他抱孩子的姿势不正，便经常将他随意打发，所以他是越待越无聊。
兴许待在皇宫都比在家中有趣些，至少顾长盛会找些事来给他做。
这日傍晚，季远川例行见过胖儿子，并陪着玩闹了一小会儿后，将儿子想睡了，便离开了季母的院子。
接着他又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消消食，心里想着顾长盛好像连着两日没来了，今日怕是也不会来，无聊……
想到这儿，他悚然一惊……他刚刚是在想顾长盛么？
好像是的！
脑子乱哄哄的，他决定出门走走，顺便将脑子里那些奇怪的想法都倒腾个干净。
他漫无目的地瞎逛，有时看看那灯笼，有时摸摸面具，还看了绫罗绸缎，进了女人爱逛的香粉铺子……
当然，他一路只看不买，因为他忘记带钱了，只怪逛街是一时兴起，没来得及带上钱袋。
没多久他又站在了一买拨浪鼓的小摊前，这东西家里好像没有……相同的，他刚拿起其中的一个，就听耳边传来扑通一声，即使在热闹的夜市，那声音也不容忽视，听得季远川心都一抖。
他连忙往一侧看去，只见一形容狼狈衣冠不整的男子正跪在他右脚边，不停磕头，没两下那额头便渗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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