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清风楼_奋斗在五代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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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清风楼

  为了自身安全和衙内的牌面,李延庆带上了四名护卫一起赴约。

  相比之下张谦宜就光棍多了,就带了一个贴身老仆。

  当得知李延庆愿意赴宴后,张谦宜立刻将老仆派去了春风楼,以早作准备。

  所以当李延庆准备妥当,带着四名护卫,骑着马施施然,刚出了节度使府,就见到了一人一马,等候在角门屋檐下的张谦宜。

  见到了李延庆,张大郎依然是一脸谄媚的笑容:“衙内能够赴宴,实乃我三生有幸。”

  李延庆骑在马上摆了摆手:“闲话不必多说,我们早去早回吧。”

  张谦宜闻言,便想要翻身上马,然而似乎是腿脚有点不利索,连续跨了三次张谦宜才成功上马。

  坐在马上喘着粗气,张谦宜蜡黄的脸上透着一抹不健康的红晕:“令衙内见笑了,我们这就去吧。

  在张谦宜的带领下,李延庆跟着张谦宜一路东行,过了东市的大门,便来到了离东市不远的汴河边上。

  清风楼作为宋城内小有名气的官营酒楼,就坐落在风景秀美的汴河边上。

  宋城内的汴河段,两岸河堤垂柳依依,道路上铺有整洁的青石板,是宋城内风景最优美的地段。

  此时天色已昏,汴河两岸酒楼茶馆,勾栏妓院林立,随着微风轻轻荡漾的鲜艳灯笼照得河堤两岸黄红柳绿。

  清风楼不光是宴请用餐的官营酒楼,也是宋州酒库贩酒的地方。

  此时的朝廷为了赚取足够钱财来供应军队开销,凡是能够垄断的生意,政府都会尽量垄断。

  五代政府不但垄断自汉朝就开始由政府专营的盐铁,还将几乎所有的矿产、酒、茶等都纳入了垄断的范畴。

  此时的酒就是由政府专营专卖,民众凡是私自贩酒超过五十斤的,就以斩首论罪,而盐只要私贩五斤,就是抄家灭门之罪。

  清风楼气派的朱红色大门右边,是一家贩酒的店铺。

  店铺内贩酒的除了两位店小二,还有三位在寒冷的秋夜中,打扮得花枝招展、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子。

  每当店铺门口有行人经过,她们便会用一些露骨调笑的话语招呼行人,招揽行人买酒。

  当李延庆看到这副奇特的场景时,不由地驻足观看了一阵。

  其实女子当垆卖酒是中国民间的传统。

  西汉的文豪司马相如,年轻时和妻子私奔,穷困潦倒过一段时间,其妻子卓文君也曾穿着男人的短打,抛头露面当垆卖酒。

  只不过这时候的酒铺不像汉唐时期由民间私营,官营的酒铺自然就用官营的妓女来卖酒了。

  三位女子也注意到了衣着楚楚,骑着高头大马的李延庆,不停地向李延庆递着秋波。

  “衙内,我们快进去吧,她们妓乐司安排的几个妓女,专门替酒库贩酒的。”察觉到了李延庆的好奇,并辔而行的张谦宜解释道。

  妓乐司便是此时州中管理妓女的官方机构,归属州军管辖,大部分妓女并无丝毫的人生自由。

  只有极少数精通声乐的名妓,或是在官方经营的妓院、酒铺、酒楼等场所中工作的妓女,有少许的人身自由。

  李延庆很清楚,这三个替酒库贩酒的妓女,在宋州的妓女群体中算是幸运的了。

  扭过头,李延庆翻身下马,整了整略微起皱的衣袍,不再看酒铺,将马缰递给清风楼门口恭迎的小二:“嗯,进去吧。”

  张谦宜定的雅间在清风楼的二楼,一楼是开阔的大堂,二楼则是一个个封闭的包间。

  李延庆跟着张谦宜上了二楼,为客人服务的便不再是男性的店小二,而是衣着艳丽的年轻侍女,这些侍女也都是由妓乐司管辖的妓女。

  四名侍卫留在雅间门口,一名秀丽的侍女缓缓拉开木门。

  门一开,宋州都监张惟远就大步迎了上来,满面笑容,拱手说道:“在下张惟远见过衙内。”

  李延庆曾与张惟远有过一面之交,此时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谦虚有礼地回道:“晚辈不过一介白丁,当不得张督监如此大礼,若要见晚辈,只需派人到节度使府上只会一声即可。”

  “衙内先请进,让犬子相邀也是迫不得已,宋城内人多眼杂,贸然相邀只会引人生疑。”张惟远侧开身子,请李延庆入内。

  李延庆知道张惟远所指的是窦侃,轻轻点头,缓步进屋。

  雅间内装潢高雅,地上铺着棕色花纹地毯,左面墙是一个木质的博物架,错落有致地摆放着精美的青瓷、玉盘。

  右侧墙则挂着两幅装裱精致的草书,皆出自唐朝名家之手,房屋的正中是一张红木方桌,四把红木座椅。

  屋内放置着烧着木炭的铜盆,房间内温暖如春。

  整个房间不似酒楼的雅间,更像一间有品位的书房。

  李延庆和张惟远两人相对而坐,张谦宜则乖巧地关上门,守在门口。

  在刚看到张惟远时,李延庆心中就一直在猜测张惟远此行的目的。

  张惟远冒着风险暗中宴请自己,不可能是为了他儿子张谦宜那点破事,必有所图。

  李延庆心思流转,有了几个猜测,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和张惟远喝了两杯清甜的果酒,等着张惟远先说。

  张惟远倒也贴心,知道李延庆年纪小,准备的是度数极低、老少皆宜的蜀中果酒。

  拿起酒壶,张惟远替李延庆满上清透的果酒:“郎君替犬子赎下竹小娘子之事,在下先替犬子谢过衙内。”

  “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主要还是张衙内宅心仁厚,愿意出手相救。”李延庆端起酒杯,嘴角挂着微笑。

  “说起来,在下与竹奉璘也算是老相识了,他的女儿能够幸免,也算是了却了在下一个心结。”张惟远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伤感。

  鳄鱼也会替猎物心疼吗?李延庆心中冷笑,喝了口果酒:“竹小娘子受其父牵连,遭受无妄之灾,能得到张衙内的救助也是她的造化。”

  两人又喝了几杯果酒,精美的菜肴由侍女一盘盘端上来,摆满了整张木桌。

  酒过三巡,见气氛渐浓,张惟远抖动着一丝不苟的八字胡说道:“此次请衙内来,在下其实是想拜托衙内一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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